72072 凤影墨你混蛋弱弱

72. 072 凤影墨,你混蛋 弱弱求首订

瞳孔剧烈一缩,他扭头,看向夜离。

夜离不意如此,呼吸一滞,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
什么意思燔?

他看她是什么意思窠?

难道认出了她?

不会,昨夜她是‘女’装,且戴着面具。

强自抑制住心里的慌‘乱’,她面‘色’如常地迎上白虎的目光,让自己微微流‘露’出一丝诧异不解的表情。

白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扬臂挣脱开边上两个内‘侍’太监的搀扶,缓步朝她走过来。

百官们不知他是何意,面面相觑。

夜离却是一颗心狂跳到了极致,虽极力克制,官服袍袖下的手还是不由的攥得死紧,一手心的冷汗。

白虎在她的面前站定,仔细端详着她的脸,末了,又后退一步,从头到脚地打量她。

这样反复确认了两遍之后,才艰难地吐出两字:“是你?!”

夜离听到“嘣”的一声,心中紧紧绷起的那根弦刹那间断裂,她同样艰难开口:“什么?夜某不懂这位公子的意思。”

白虎眸‘色’转厉,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,咬牙道:“不要以为你‘女’扮男装了,我就认不出是你!”

“‘女’扮男装”四字入耳,夜离差点眼前一黑。

而场中百官更是一片惊错。

夜离慌‘乱’抬眸,看向前方高座,高座上陌千羽正眸‘色’沉沉凝着她这边,薄‘唇’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,她眼帘一颤,又转眸看向凤影墨。

出乎意料的,场中众人都看着她,独独凤影墨没有,他正微低着眉目,不知看向自己身前的何处,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,看不出一丝情绪。

“你就是昨夜跳灯伞舞的那个‘女’子!”

白虎再度出声‘逼’近,夜离连忙将视线收回,强自镇定。

“公子说笑了,虽然夜某是一阉人,可终究是男子,又岂会跟什么跳灯伞舞的‘女’子扯上关系?”

淡定自若地将这句话说完,夜离已是汗流浃背。

脑子里有许多想法,千头万绪,她却是一个都抓不住。

可是有一点,她却很清楚。

凤影墨跟此事脱不了关系。

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她利用那个舞娘的灯伞舞接近岳卓凡,而凤影墨却杀了岳卓凡,然后嫁祸于她跟霓灵?

是了,就是这样。

只有凤影墨知道她的计划,只有凤影墨知道跳灯伞舞的是霓灵。

她的这个方法或许能让岳卓凡一时不动和亲之念,却难保今后会不会再被提起。

只有岳卓凡死了,才能彻底解决沈妍雪的危机。

既能让岳卓凡死,又能摆脱杀人嫌疑,轻松嫁祸,凤影墨何乐而不为?

难怪昨夜他好巧不巧地也出现在夜市。

太坏了,这个男人太坏了。

下蛊试探、胁迫做事、杀人嫁祸,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?

心中恨极,却不得发作,目前最要紧的,是解决眼前的危机。

只是,白虎又怎么会认得她?

难道是……

她猛地想起昨夜在醉仙居的后院,她撞上岳卓凡,面具跌落在地上,当时白虎也在一旁。

她还以为他们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呢。

其实已经看到了吗?

若真是这样,就完了。

彻底完了。

眼前一团‘阴’影骤然拢上,是白虎蓦地抬手伸向她的头顶,意识到对方是要去扯她头上的发带,夜离大骇,连忙挥臂一把将他的手打开。

“公子到底要做什么?”

夜离也怒了。

“做什么?”白虎冷笑,眼眶红红,“是你杀了我们王爷,就是你,就是你‘女’扮男装杀了我们王爷。”

白虎语气笃定、口气灼灼。

在场的百官再次传来一片哗然。

谁也没注意到,这个时候凤影墨悄悄朝‘门’口的一个太监使了一个眼‘色’,太监会意,悄声离开。

“你的心情朕理解,朕说过,定会严查此事,给贵国一个‘交’代,你且先下去休息。”高座上的帝王终于出了声。

一边说,一边示意刚刚那两个随‘侍’太监前去搀扶。

可白虎哪里肯依,大力甩开两人,冷眸看向陌千羽:“怎么?陛下是不相信我的话是吗?”

“不是朕不相信你的话,实在是……”陌千羽有些无奈,“若说别人,朕或许还觉得有可能,只是夜离…..你是轻罗贵宾,初次来我后幽,当然不知道这些,夜离并非为官一日两日的新人,在戒坊担任坊主已快一年,以前还在宫里做过两年的内务府总管,跟随朕多年,若说他是‘女’扮男装,这也实在有点……”

毕竟是帝王,一言一行分寸轻重都拿捏得当,每遇比较犀利的地方,都没有说完。

可言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,夜离不会是‘女’人。

夜离微微抿了‘唇’,心‘潮’起伏。

百官们对帝王的话也都纷纷表示赞同。

“皇上圣明!”

“皇上所言极是!”

“……”

的确,他们认识夜离也不是一日两日,虽说此人是长得娇小了些,眉目如画、‘唇’红齿白,有些‘女’气,可这应该是年幼那里就被阉.割了的缘故,宫里小巧玲珑的太监多了去,总不能说大家都是‘女’人吧?

见帝王如是说,百官又如是反应,白虎更加怒了。

“既然陛下说事情还未查明,又做什么要将话说得那么早,按照陛下的意思,不管真相如何,此人定然不会是男扮‘女’装,那敢问陛下,查与不查又有什么关系?我又凭什么相信,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,给我们‘交’代?”

“放肆!”

“大胆!”

白虎的话还没有说完,场中已有不少大臣出声喝止。

“我们皇上是一代明君,岂能容你如此出言不逊?”

相对于众大臣的愤怒,陌千羽反倒不以为意,扬扬手止了众人,再次转眸看向白虎。

“你放心,贵国王爷在我后幽出事,兹事体大,这已不是个人恩怨,是两国之间的国事,朕又岂会偏袒护‘私’?朕说严查就一定会严查,朕说会给你们一个‘交’代就一定会给你们一个‘交’代!”

一直温润的帝王也不免冷沉了口气。

众人知道,帝王其实已经怒了。

可白虎哪管得了这些,紧接着回道:“既然陛下说要给我们一个‘交’代,那好,现在当众对他验身,就是目前对我的‘交’代!”

白虎伸手一指,直直指向夜离。

夜离眼帘一颤,虽面上不动声‘色’,心里早已慌‘乱’到了极致。

“这并不是一件难事,我就不明白了,为何你们不答应?”白虎继续咄咄相‘逼’。

帝王再次抿紧了薄‘唇’。

凤影墨眼梢轻掠,瞥了‘门’口一眼。

而恰巧这一眼被夜离正好抬眸看到。

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。

若这一切是凤影墨所为,若凤影墨想要嫁祸。

那也一定是想嫁祸给霓灵。

因为昨夜跳灯伞舞的是个‘女’子,凤影墨只知霓灵是‘女’子,并不知她其实也是‘女’子。

在凤影墨的眼里,她验身不验身根本不重要,或者说,验了身对他还不利,因为一旦验明是男儿身,岂不是就洗清了嫌疑,那他就等于嫁祸失败。

既然想嫁祸给霓灵,依照凤影墨的手段,就一定会将霓灵推出来。

只有这样,才能让霓灵将罪名坐实。

至于他用什么方法将霓灵推出,她不知道,她只知道,方才他看向‘门’口,分明就是等人。

是在等人将霓灵带来吗?

如果是这样,那霓灵岂不是……

她被

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
不,不行,不能牵出霓灵,不能让霓灵受到伤害。

在这个世上,她已然只剩下这么一个唯一的亲人,她不能让她有事。

她要保护好这个妹妹。

可是如何保护?

此刻的她,已然是砧板上的鱼‘肉’、待宰的羔羊,自身都难保,又如何保护别人?

不,不对。

必须她自身不保了,才能保护别人。

在霓灵被牵扯出来之前,她要担尽所有责任,这样才不会连累到霓灵。

若霓灵一旦被推出来,一切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。

心意已决,夜离反而觉得坦然了,微微吁出一口气,她抬眸看向高座上的帝王,帝王也正好开口问她:“夜离,既然人家一口咬定你是‘女’扮男装,你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,拿些证据出来证明给人家看,这样吧,去偏殿,朕宣几个嬷嬷…….”

“不用了。”帝王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被夜离淡声打断。

帝王一怔,白虎一怔,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,包括凤影墨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扬落在她的身上。

帝王的意思很明显,就是去偏殿找几个嬷嬷来验身,而当事人却说不用了。

“不用了”是什么意思?

是不用验了,还是不用去偏殿?

前者等于公然抗旨,后者表示就在金銮殿上当着大家的面验?

众人纷纷猜测,凤影墨眸‘色’渐深。

在大家的注视下,夜离自所站的位子出来,走了几步上前,对着陌千羽撩袍一跪:“皇上,奴才其实……”

一边说,她一边抬手探向自己的头,在手指刚刚捻上头顶束发的发带时,‘门’口骤然传来一声低呼:“大哥!”

夜离浑身一震,手就僵在了半空。

再熟悉不过的声音,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。

她终究是没能来得及。

重重闭眼,她身子一颓,歪坐在地,就好像瞬间被‘抽’走了所有生气。

艰难回头,她看向‘门’口。

看向‘门’口的又何止她一人?早就她回头之前,殿中的所有人,包括白虎,包括凤影墨,包括帝王陌千羽,都早已闻声看了过去。

‘门’外正是冬阳初升,晨曦皑皑,大‘门’对着阳光,光影偏逆,看不清来人的脸,只看到来人身姿婀娜、娉娉婷婷。

直到莲步一步一步走近,殿内昼夜通明的烛火也让来人的面容一点一点映入众人的的眼底。

眸如月、‘唇’如樱、长眉似柳、黑发如瀑,当那张与夜离一模一样的脸彻底呈现在众人面前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
眉眼五官两人真的一般无二,所不同的是,夜离多几分英气,而此‘女’多几分娇媚。

没想到这样的五官配在‘女’子脸上,竟可谓倾城。

又加上来人身穿一袭鹅黄‘色’对襟小软袄,竖领处配着洁白的狐裘‘毛’,越发衬得肌肤胜雪,眉目如画。

全场雅雀无声。

‘女’子是随守宫‘门’的禁卫头领进来的,禁卫头领对着帝王行了个礼:“启禀皇上,此‘女’子说她是夜坊主的妹妹,跟昨夜轻罗国王爷一案有关,微臣见早朝未散,便擅自做主将她带了进来,请皇上恕罪!”

禁卫头领说完,‘女’子已行至夜离的跟前,姐妹二人深深地对视了一眼后,‘女’子也轻拂了裙裾跪于夜离的身边,对着高座上陌千羽伏地而拜:“民‘女’夜灵拜见皇上!”

陌千羽微微眯了眸子,目光沉沉。

夜离脑中一片空白。

她所有的坚持,所有的隐忍,所有的强撑,在钟霓灵出现的那一刻全部轰然倒掉。

是她没用。

她终究没能护这个妹妹周全。

不仅不能护她周全,相反,还每次都是这个妹妹来救她,保她周全。

心中的愤恨来得那样突然,她转眸,冷冷看向凤影墨。

如果说方才她对此次事件是凤影墨所为还只是怀疑,那么霓灵的出现,她便完全肯定。

不然,霓灵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?她远在宫外冥街,又如何知道金銮殿上发生着什么事?

必定是有人通知她。

而如今金銮殿上所站的,只有凤影墨一人知道霓灵的存在。

凤影墨,你还能更狠一点吗?

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出端倪,凤影墨一直都没看她,她死死盯了他很久,他连一眼都没看过来。

前方,陌千羽已经扬手让大家平身。
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夜离张嘴,正‘欲’回答,边上钟霓灵已先她一步出了声:“回皇上,昨夜在醉仙居跳灯伞舞的人是我,同轻罗国王爷在画舫上小酌的人也是我,大哥同我是龙凤胎兄妹,我们两人五官几乎别无二致,或许因为如此,这位公子才认为大哥是我。”

霓灵一边缓缓说着,一边转眸看向白虎。

白虎没有吭声,显然认同了她的话,毕竟两人的样貌摆在那里,而且昨夜,他也是在那‘女’子面具跌落在地的时候跟其有过一面之缘而已,有印象的就这些。

好在此‘女’找到了。

“那我们王爷……”白虎刚准备开口相问,钟霓灵已笃声回答:“虽然这些都是我,但是,我没杀轻罗国王爷!”

见钟霓灵双手端在身前,亭亭‘玉’立,不徐不疾的模样,夜离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
只有她知道,这个丫头心里有多害怕,端在身前的双手虽然被袍袖所掩看不到,她却能想象到这丫头一紧张就两手死死‘交’握的样子。

虽经历钟家变故,可这些年,她没让她再吃一丝苦头,连生人外人都见得少。

那日让她见凤影墨已是非常难为她了。

今日竟然直上朝廷,面临这后幽的帝王,而且还是为这罪祸之事,她怎能不惧?

这般想着,心里越发不是滋味,她伸手轻轻握了霓灵的手腕:“灵儿……”

果然如她所料,这丫头在薄颤,她五指收了收,带了几分力道,希望能借此减少她的恐惧。

霓灵聪明,自是明白她的意思,转首看向她,微微一笑:“大哥,真的不是我,我真的没杀轻罗国王爷,你相信我吗?”

夜离心中一疼,“我当然信!”

与此同时,也暗暗庆幸,昨夜之事,她大概跟她说了一些。

戒坊不是练舞的地方,所以这几日她都是在三三棺材铺里练,对于她要做什么,霓灵知道,而且,昨夜跟岳卓凡分开后,她身着‘女’装,自是也不方便回戒坊,便也是先回了三三棺材铺,大概情形也跟霓灵聊了几句。

不然,霓灵这样贸然前来,若什么都不知道,就只会被动。

另外庆幸的一点是这个傻丫头没有盲目担下所有责任,她就怕她为了帮自己脱困,连岳卓凡被杀一事也承担了下来,还好,还好。

如今,她就完全寄希望于高座上的那个男人了,希望他能查出真正的凶手,这样霓灵才能平安。

如此想着,她便拉着霓灵的手,带着她一起再次跪下。

“皇上,奴才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,虽调皮贪玩了些,却绝对不是能杀人放火之辈,请皇上明察!”

夜离说完,钟霓灵也紧接着开了口。

“是啊,皇上,若人真是我所杀,我又何必自投罗网,专程跑来说明此事?”

百官们发出低低的议论声,纷纷表示霓灵所言不无道理。

陌千羽面‘色’沉静,一双凤眸却是黑得见不到一丝光亮。

唯恐众人就此放过钟霓灵,白虎也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:“陛下,所谓最危险的地方,也是最安全的地方,谁知道她是不是就是利用了大家这样的心里,为了帮自己脱罪故意前来的呢?”

霓灵闻言就怒了,毕竟世事经得不多,远远没有夜离的内敛和沉得住气,她转首咄咄问向白虎: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?就因为我昨夜跟他在画舫上喝了一次酒吗?”

白虎却也不是省油的灯,当即冷硬驳回:“可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

王爷不是你杀的?王爷遇害之前,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,不管怎么说,你都脱不了嫌疑。”

“你——”霓灵气结,还要发作,被夜离落在腕上的手重重一握止住。

“我们没必要在这里逞口舌之争,凡事都讲的是证据,这样争来争去,证据也不会争出来,皇上英明,奴才相信皇上一定会让此案水落石出!”

不徐不疾说完,夜离伏地而拜。

边上的霓灵见状,便也躬身埋首、伏地不起。

陌千羽眸光微微敛起。

百官中有不少人纷纷出列,对夜离的话表示支持。

“是啊,皇上,此案关系重大,需得好好审理,相信此时京师衙‘门’那边应该已经受理此案。如夜大人所言,证据是争不出来的,证据只能在现场找,我们与其在这里‘浪’费时间,不如去现场勘查一番,或者去衙‘门’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。”

当男人低醇沉稳的声音响起,夜离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竟然是凤影墨。

哈,还真是会做戏呢。

道貌岸然的沈孟也不过如此吧?

果然是“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‘门’”,难怪沈妍雪跟他如此情投意合。

夜离伏在地上没有抬头,心里却着实恶心了一番。

不过,凤影墨出口,一句抵人家十句,且不说本就是陌千羽倚重之人,他曾经还是御史台之首,御史台专审皇家和天下大案,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成为现在这个时候最有资格主持大局的人。

果然,凤影墨说完,百官皆都回应附和。

陌千羽也终于发了话:“此事关系到两国邦‘交’,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,让大理寺和御史台一并参与调查,凤台主和沈相从旁协助和监督。”

一众人领命。

夜离蹙了蹙眉,心里却并不乐观。

虽然大理寺跟御史台已是一国最高的审案机构,可有她家灭‘门’一案一直沉冤未雪的前车之鉴在前,她已对这些部‘门’丧失了信心。

何况,何况还有两个‘奸’.人参与其中。

看来,只能靠自己了。

闻见大家这般,白虎也不好再做纠缠,只得抱拳道:“既然陛下已下令彻查,我便静候佳音,只是,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,这个‘女’人就脱不了嫌疑,虽不能贸然顶罪,但至少应该先关起来,陛下以为呢?”

陌千羽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:“当然!”

话落,当即吩咐左右:“来人,将夜灵带下去,关入大牢!”

夜离一听,心中就急了,那宫中大牢岂是人呆的地方?

天寒地冻,除了发霉的稻草无一丝敝体不说,膳食也是各宫用剩下的残羹剩汁、馊菜馊饭,钟家虽遭遇灭‘门’之灾,可霓灵却一直被娇惯着,几时吃过这种苦?

最重要的,在宫里呆了多年,她深知宫里的‘阴’暗,若有‘阴’险歹毒之人存心陷害,想逃都逃不掉。

这般想着,一时就失了分寸,见两个太监过来要将霓灵带走,她一把拉住霓灵。

众人都不意她反应如此大,陌千羽皱了皱眉,沉声道:“夜离,朕只是将她暂时关押,你大可放心,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,没有人会动她。”

夜离眼帘微颤。

看来,陌千羽看穿了她的心思。

“大哥,我没事,不用担心。”霓灵轻轻拂掉夜离的手,笑着安慰她。

夜离摇摇头,心如刀绞。

真是个傻丫头,手心湿哒哒的,满手冷汗,还说自己没事。

“灵儿,你放心,大哥一定尽快证明你的清白。”

“嗯,灵儿相信,灵儿等着大哥。”

一直到霓灵被带走,陌千羽离开,众人散去,夜离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。

定定望着身前的地面,她久久平复不下来心情。

视线所及之处,一双金线云头黑底官靴缓缓行至跟前,官靴上一截官服袍角轻曳,夜离‘胸’口微微起伏,愤然抬眼望去。

人长身‘玉’立、低敛着眉目睥睨着她。

心中怒极,夜离却愣是笑了出来:“凤大人现在满意了吧?”

“什么?”男人一脸懵懂和无辜。

夜离恨不得扇他一耳光。

强忍住满腔的怒火,夜离冷哼一声从地上起身:“没想到凤大人如此卑鄙!”

说完,也不想跟他纠缠,转身就走。

她现在最要紧的事,是去查岳卓凡之死。

“在夜大人的眼里,就是如此看凤某的?”身后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。

夜离脚步微微一顿,回头,“不然呢?”

男人勾‘唇’轻笑:“凤某还以为夜大人是感‘激’凤某的。”

“感‘激’?”夜离嗤笑,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,“感‘激’你什么?感‘激’你将夜灵推了出来吗?”

见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,夜离又道:“别告诉我,不是你通知夜灵过来的。”

“是我通知的。”男人回得理所当然,就像是做了一件多么功德无量的事情一般。

“凤影墨,你‘混’蛋!”夜离终于难以抑制地嘶吼出声:“为了自己心爱的‘女’人,就置别人的‘性’命于不顾,你还是男人吗?你连做人都不配!”

盛怒的火焰在心中焚烧,夜离在自己最后一点的理智被怒火焚光殆尽之前,喘息着转身,疾步离开。

她担心自己再下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出来。

眼前霓灵身陷大牢,等着她解救,她要冷静。

凤影墨看着那抹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金銮殿‘门’口的身影,好一会儿才回过神。

印象中的夜离或内敛,或沉静,最多也是跟他冷言相对、相讽相讥,几时看到如此失控发这么大的火?

凤影墨耸耸肩,还真有些不适应。

不是男人?

连做人都不配?

呵~

‘唇’角一勾,凤影墨举步朝‘门’口走去。

夜离马不停蹄,直奔醉仙居。

因为此事,醉仙居已经停止营业,被戒严了起来。

出示了戒坊的令牌,守卫才将她放进去。

那艘画舫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,黑漆漆一片,残骸搁置在河道边上,她钻了进去。

除了烧坏烧断的船木,里面什么都没有。

她仔细搜寻了一圈,也未发现什么线索,便只得作罢,出来问边上守卫:“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都拿去衙‘门’了?”

守卫说:“是的,轻罗国王爷的尸体也一起抬去了。”

夜离便又再奔京师衙‘门’而去。

衙‘门’里,仵作正在验尸。

就算心里再有准备,知道烧死之人必定没有什么好的死相,可当那一具烧得焦黑、面目全非的尸体映入眼底的时候,夜离还是惊了。

头发几乎烧得没有了,只有少数几缕亦被烧焦成卷,脸上被烧得完全看不出五官,身上也是,她记得昨夜他穿藏青‘色’衣袍,如今却只有黑,也不知是衣服,还是皮肤,只有漆黑一片。

“也好,反正戴着面具,嘴还是‘露’在外面的,能吃能喝能说。”

男人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,昨夜那般活生生的一个人,如今竟变成了这样,夜离心里忽然难过起来。

见过太多的残忍,看过世态的炎凉,她并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,可,对于岳卓凡,她却是惋惜又歉疚。

正值风华年少,且从她让人打听他的一切和昨夜与其‘交’往来看,是个好人,是个痴情的男人,是个君子。

而这样的人,却……

是她害了他。

“可有何发现?”略略撇开眼,她问向验尸的仵作,有些不忍心再看。

“死者的脑‘门’上有一根银针,直中要害,所以,应该是先被人暗算之后,凶手为了毁尸灭迹,才放的火。”

果然。

她还在想,当时画舫上能够引起大火的只有烛台跟炭炉。

可岳卓凡会武功,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又怎会被火活活烧死。

所以只可能先杀后烧。

夜离刚在衙‘门’呆了没一会儿,宫里就有人过来传话,说让衙‘门’将案件速速移‘交’大理寺和御史台,包括现场取得的所有证物和岳卓凡的尸体,统统都送至大理寺去。

夜离站在边上,看着那些衙役将画舫上搬下来的物件一一往外抬。

包括当时的桌椅、烛台、炭炉、沙漏…….

目光触及那个沙漏时,夜离猛地想起了一件事,顿时瞳孔一敛,喜从心来,飞快地出了衙‘门’。

毕竟圣上有旨,且案件重大,大理寺跟御史台一接到移‘交’,就当即组织了会审。

会审在大理寺的审堂进行,主审官员有大理寺卿、御史台主、沈孟、凤影墨。

传到人员有钟霓灵、醉仙居主事。

听审人员有白虎。

原则上没有夜离,但是她去了,因为她戒坊坊主的身份摆在那里,众人也不好说她什么,所以,她也是听审之列。

钟霓灵跟醉仙居主事各自将自己昨夜所经历之事讲了一遍。

接着就应该到了大理寺卿跟御史台主开始审问的时间。

而这时,钟霓灵却突然出了声:“夜灵可以先问各位大人几个问题吗?”

被获得同意后,钟霓灵问了第一个问题。

“听方才醉仙居主事说,他发现画舫失火是在丑时,那时大火应该已经烧了有一段时间,请问各位大人,能确定起火是什么时辰吗?”

“按照大火扑灭现场被烧的程度来看,起火应该是在子时。”大理寺卿回道。

“嗯,”钟霓灵点头,“第二个问题,那请问轻罗王爷又是死于什么时辰?”

“仵作的验尸报告上显示,也是子时,仵作从死者的脑‘门’上发现一根银针,应该是凶手先偷袭暗算,接着放火烧船,这两个时辰也正好对上。”

“嗯,”钟霓灵再次点头,“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那既然轻罗王爷死于子时,大火也起于子时,我一个亥时就离开了的人,又怎会是凶手?”

四个主审官一怔,不意钟霓灵第三个问题竟然是这样。

原来,这才是重点。

几人互相看了一眼,凤影墨眸‘色’渐深。

听审席,夜离几不可察地弯了弯‘唇’角。

“你是亥时离开的?”上方又问。

“是!”钟霓灵笃声回答。

“你怎么知道那时是亥时?”

“我有人证!”

“谁?”

“当时负责招呼我跟轻罗王爷的那个小二。”

“传小二!”

因为会审需要,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早已全部被传唤到了大理寺,暂候在外面,随时准备接受盘查,所以小二很快就到。

待小二行完礼,钟霓灵问他:“那夜,你中途上画舫问我们有什么需要,王爷示意你退下,我问过你时辰,然后便随你一起离开,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我的?”

小二略一思忖,“当时小的看了一下画舫上的沙漏,回姑娘,亥时一刻。”

钟霓灵明显面‘色’一松,下一瞬便会心笑道:“是,亥时一刻,我亥时一刻离开的。”

末了,又对前方四位主审官鞠躬行了个礼:“夜灵的问题问完了,请各位大人明鉴!”

听审席上,夜离同样松了一口气。

是的,霓灵的这些问题是她去大牢以探视之名教给她的。

她也是看到沙漏时才想起了昨夜她问过小二时辰的问题,其实当时,是想为自己的告辞找个好的理由,没想到昨夜自己随口那么一问,却成了今日保命的证据。

“没想到夜姑娘年纪轻轻,却能如此深谙审讯之道,老夫佩服!”

开口的依旧是大理寺卿。

原则上讲,大理寺跟御史台,就像缉台和戒坊一样,都是平级,可大理寺卿在其位多年,而御史台台主却是因为凤影墨去了缉台所以才被提上来的,于是,无形中,大理寺卿就成了主审官。

其余三人自是明白大理寺卿说这句话的意思,此‘女’不用直接陈述,而是提问,且三个问题,环环相扣、‘诱’.人入内,不经意中让自己占尽主动,对方却无从辩驳。

这,通常是他们审讯时所用的手法。

闻得大理寺卿的表扬,钟霓灵有些不好意思,讪讪一笑:“大人谬赞了,夜灵愧不敢当。”

大理寺卿同样一笑:“可是,夜姑娘跟这位小二哥说的可是这个沙漏?”

大理寺卿扬手指了指身前桌案,桌案上摆着画舫上取下来的烛台、炭炉之物,也包括那个沙漏。

“是!”见小二点头,钟霓灵也笃声应道。

夜离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
果然,大理寺卿再次指了指沙漏:“难道你们没发现什么不对吗?”

此章断案,下章感情~

谢谢深海微澜素素浅唱亲的荷包~~谢谢素素浅唱sunmohan5200922亲的‘花’‘花’~~谢谢fydh911亲的月票~~谢谢所有继续陪着素子的你们,爱你们,群么么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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