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 抢劫军饷【3】

目送泰格.豪斯的两个重要走狗离去,直到苏加卡内和切斯特纳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了密林中,里约尔的肥硕身躯才恢复了平常。刚才他甚至觉得,陡然僵硬起来,仿佛那个苏加卡内要暴起伤人一般。而最让人惊诧的是,不论是谁,都感觉到那个闪烁之间,似乎切斯特纳本身的气势,比苏加卡内还要夸张。这个高卢人,素来以勇猛著称,尽管在诺曼人的将领当中,猛将根本就是多如狗一般,但是刚才的一个恍惚,确实让里约尔真正感受到,泰格.豪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大了。能够压服这样的人为他效命,能够驱策这样形形色色的强人,几乎是别人根本就不能够做到的事情,但是,这个曾经是穆斯特韦的乡巴佬,却做到了。

“呼……刚才的一瞬间,我还以为那个苏加卡内,要动手了呢。”里约尔在这个颇为清凉的夜里,抹了一把冷汗,心有余悸地说道。而一旁的老管家,则是目瞪口呆,他本以为,这样的杀气,或许只有像他这种级别的高手,才能够感觉到,却没有想到,刚才的两个家伙,居然能够让什么能力都不具备的里约尔.伊凡诺夫也产生到了恐慌,也就是说,这样的人,绝对是杀气能够迫使人感觉到一种恐惧。这种人,没有一个人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。践踏着敌人的尸体向前冲锋,才能产生这样强悍的杀气。

难道说……每个诺曼人的军团长,都是这样的让人不寒而栗吗?

如果这个老管家真正遇到了刚力罗这样的强人,或许他才会惊诧无比,这种人,居然也会向人低头,并且效死。这简直就是不敢相信的事情。但是,却一定是会发生的事情。

如果任何人经历了十二个军团长中任何一个人的过去,恐怕都会对泰格.豪斯这个貌似凶神恶煞从来不干好事的家伙产生感恩戴德的心理。尽管事实上,这个混蛋总是在破口大骂,并且唧唧歪歪地指着自己说这个不行,那个不行。甚至偶尔还要一脚踹上来,巴不得要踹死你的模样。但是,越是这样的泰格.豪斯,反而越是受到十二个军团长的尊敬,不论是嬉皮笑脸的西西里岛帅哥托蒂,还是说沉稳凶狠的刚力罗。这些人,绝对是让人难以企及的高度,但是,忠心耿耿的程度,同样让人目瞪口呆。

“真是难以置信,这样的家伙,泰格.豪斯居然手下拥有十几个。而且,都是这样的忠心耿耿悍不畏死吗?”老管家第一次这样失态地自言自语,里约尔看了一眼这个从伊凡诺夫家族总部派遣出来的保镖。这个老管家的实力,绝对是高手高手高高手,想要爆那些小有名气之人的**,那还是绰绰有余的。但是,此时的老管家,脸色的苍白和惊讶,绝对不是作伪。

里约尔.伊凡诺夫问道:“怎么了?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?那十二个军团长,我大多数都是见过的。有些家伙,为人还算不错。”里约尔虽然说的轻松,但是在老管家看来,似乎这个泰格.豪斯的恐怖程度,已经到了极点,根本就不会有人比他还要恐怖。

“老爷,您不知道,刚才的那两个家伙,绝对是杀人如麻的恶棍。他们手上的亡魂,绝对是超过四位数的!”老管家舔了一下寒风中的干瘪嘴唇,“我甚至仿佛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气,掩盖了所有的气息,寸草不生一般的疯狂,这种炙热的信念,到底是怎么来的?”

里约尔这个时侯才有些惊诧,他甚至不知道,原来,那些平日里和他这个大管事吹牛打屁的十二个军团长,竟然是这样强悍的人物吗?

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来嬉皮笑脸的托蒂,憨厚的牛头人刚力罗,神经兮兮的马达令。这些人,平日里行事作风,和市井流氓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区别,乍一看,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。但是这个老管家,是伊凡诺夫家族的精英管事,培养这种人,要耗费无数精力,他们的判断力和分析能力,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,而现在,他很笃定地说道:“泰格.豪斯的危险程度,已经大大地超过了我们的想象。老爷,诺曼人的行为,一直充满了侵略性,您今后和他们打交道,要越来越小心才好,不然的话,说不定哪一天,他们就会暴起伤人啊。”

里约尔的肥硕下巴抖动了一下,他内心刚才是害怕了一下,点点头,才小声地讷讷道:“你这样一说,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,那些家伙的表现,完全就是和街头泼皮一样,现在看来,这些家伙,都是伪装的高手。那个泰格.豪斯本来就是靠着装疯卖傻爆发起来的,没想到,他的十几条走狗,都是这样的人,别的没有学到,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本事,倒是学的有模有样。”这个塔姆萨卢城内斯拉夫大钱庄的管事,此时内心也忐忑不安起来,如此一想,越发地觉得,那个狗娘养的泰格.豪斯,貌似从来就没有正眼看他,而且,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。

不过不管怎么说,就像罗姆帝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充满了恐怖的邪恶和血腥。攘外必先安内的作风,似乎不是一个帝国的专有物品。相对于那种还没有出现的外敌,内部的敌人,往往是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,生怕一个不小心,就让对手翻身不死了。这种心态,似乎是人类的通病,相对来说,那些隐匿在大荒原以及中央大森林中的精灵一族,则要不食人间烟火的多,还让更多的文人学者吟游诗人,向往无比。

只是,哪怕是精灵族,在泰格.豪斯这条恶狼的眼中,也只是一群没头脑的白痴。如果这个世界上不需要去争斗就能安安稳稳地生活,那也太简单了些。泰格.豪斯甚至断定,未来的历史中,那个所谓爱好和平的精灵族,必定会灭亡,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。

哪怕是泰格.豪斯这样不要脸的家伙,当初还是塔姆萨卢城城主的时候,也打着维和部队的名号,看上去特别特别的爱好和平,然后带着屠刀去和别人讲讲和平,讲讲正义,讲讲人生和理想,再然后,用屠刀将别人平了,于是整个世界就和平了。

可怜的爱沙尼亚王国国王拉夫特三世,死的就是这样的冤枉。

“巴萨耶夫的人,也不知道能够抵抗多久。”里约尔.伊凡诺夫的肥硕身躯上了马车车厢之后,才小声地说道。一旁的老管家,皱着眉头,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思考。他当然知道,两个军团长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马,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军队有着极高的自信,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出动?再者,老管家刚刚感受到了切斯特纳和苏加卡内的杀气腾腾,这种人物,又怎么可能是没头脑的莽汉?尤其是那个苏加卡内,简直就是一条阴险的毒蛇,根本不可能去做什么吃亏的事情,这个夜晚,注定会充满了血色,深秋的寒风刮在脸上,让人感觉到了一次刺痛。

这近乎是卖国的事情,就这样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发生着。如果尼古拉斯一世皇帝陛下知道他的那个英雄家族中,竟然出现这样的混账败类,又不知道该作何感想。或许,他会英明地发现,就像他猜测的那样,这个伊凡诺夫家族,已经不甘寂寞,要从历史的后台,跳到前台来表演一番,哪怕过去的数百年中,都低调的不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。

在一个巨大的体系当中,又怎么可能长久地让两个庞大的力量安分守己数百年呢?真是让人惊讶,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,会在沉寂数百年之后,在这个时侯,开始发力。

也不知道,伊凡诺夫家族的祖先,是何等的沉稳练达。

“起风了。真是寒冷的夜晚啊。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,明天早上发生了什么,我不想知道啊。”里约尔摇了摇头,将马车车厢的窗户窗帘拉的紧紧的,整个人缩在了车座垫子的貂皮褥子中。浑身变得暖和起来,舒服地哈了一口气,在车厢中形成了一股白色的水汽,久了之后,才散的干干净净,透视过去,里约尔的神色,浮现出一种受惊的模样。

是的,他害怕了。他从来没有动摇过自己的信心,但是在成就野心的道路之上,他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,原来他是在与狼共舞,这种感觉,他竟然从来没有发觉。直到这一刻,被老管家点醒之后,他才知道,原来他每时每刻在诺曼大公国的时候,都可能卑贱地死去。

他忽然感觉到,他原来离死神那么的近,而往日里泰格.豪斯的那张微笑的脸,也越发地变得高深莫测,变得邪恶阴恻起来。

马车和马队重新回到了大船上,下了马车之后,也没有顾得上去安顿一下手下的人,他自己一个人急匆匆跑到船舱内,赶紧缩到了船上,暖和了起来,过了许久,鼾声大起。他只想忘记掉刚才的恐怖思想念头,他觉得,这一切,如果这样的不真实,那该多好。

但是,一切都不可能按照一个人的意愿去发展。有了五十多个向导,已经从北方摸到了斯拉夫帝国境内的军队,缓缓地在伊尔门湖的岸边集结,每个骑士都带着两匹战马,马背上挂着三到五只箭袋,而每个人的背上,或是战斧,或是战刀,长弓跨在肩上,轻盔皮甲,马匹的嘴里,都放上了嚼子,马蹄子上,都裹上了粗麻布。而空气中,还弥漫着一种桐油的香味。

那些向导这个时侯,才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恐惧。他们也算是小有一些手段的人,此时此刻,如何能够不害怕?当两三千人的骑兵,无论是人还是他们的战马,都一点声音都没有,影影重重的感觉扑面而来,这种比死寂还要难受的感觉,绝对是一种噩梦。

如果不是还不时有一些咳嗽或者马儿打响鼻的声音,恐怕他们真的以为这是一群幽灵一般的骑兵。这些骑士浑身上下,乌黑不堪,根本就不能够看到他们的脸,只有一双发白的眼仁,还能够清楚地告诉别人,这些家伙,是人而不是野兽。

高大的牛头人百夫长们骑着的,不是战马,而是塔尔图荒原上的一种野牛。这种野牛的公牛,身材高大,脾气狂暴,只有牛头人才能够降服,而这个时侯,百夫长们的神色,让向导们更是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压力。

“能够准确的判断出距离吗?”切斯特纳将大砍刀横在身前,倒提了一会儿,才将大砍刀垂了下去,马儿走的缓慢,向导的头领凑了过来,低声说道:“没问题,这条路,我们经常走,夜里面的时候,也是要给伊尔门湖的船只引导的。再有十五公里,就是那个临时的驻地,那里本来是伊尔门湖的驿站,通常是给过路的军队补给用的。”

“补给?也就是说。那里应该是一片建筑,并且还有一些留守的军队喽?”苏加卡内脑袋里闪过一丝念头,问道。他的细心确实让这些向导们内心一紧,连连道:“没错没错,这里就是一片屋子,是个有些年头的营寨了。二十年前用松木建造的,里面曾经驻扎过一支大队,不过现在的人数没有以前多了,只有两个百人队的伙夫,时常换人。”

“有什么防御性的武器吗?像弩箭、投石车。”切斯特纳问道。

向导们显然也是极为熟悉,说道:“这些东西肯定没有。这个驿站,虽然看上去大,但是多的是连成一片的木屋,有些空地,也是摆好了木材,这里都要成了伐木场了。那些留守的伙夫们,都是靠倒卖一些木材,来赚一些零花钱。所以,肯定没有这种需要保养的武器。”

切斯特纳也是点点头,他也不相信这种需要高昂经费保养的东西,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驿站里。更何况,还是一个根本就不重要的驿站。

向导们见两个看上去阴恻不堪的家伙不再发问,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,队伍挺进的不快。原本说,靠近十五公里的地方,按照一般情况下的制度,是要有最起码前后五队斥候来巡逻的,但是看上去,似乎巴萨耶夫副军团长对于自身的要求并不是很高,而且现在整个高层护送的军队还沉浸在敲竹杠没有敲爽的怨念之中,更加不可能再继续派遣出时候了。

噤声的骑士和战马们就这样缓缓地靠近着这段距离,十五公里,说远不远,说近不近,但是这种速度靠近,还是花了不少时间。从夜里的十一点钟,到了凌晨的两点钟,诺曼人的骑士才按捺着已经略有麻木的手脚,到了适合发起冲锋的距离范围之内。在切斯特纳的命令下,两队手脚灵活的战士摸了上去,在这片看上去还算规模可以的营寨内外,打探了一番。结果却让人大感意外,这支护送的军队,竟然篝火点的非常的不到位。角楼箭楼虽然具备,但是上箭楼的楼梯早就木头腐朽,肯定不会有人。而寨墙也是破破烂烂,几乎都是一堆烂木头,而中间的木屋还有堆在空地上的松木,则让切斯特纳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。

他转头看着苏加卡内,低声说道:“你的判断没错,这里面的木头,绝对可以烧死他们。不过看上去,这些家伙,根本就没有任何警戒心。恐怕就算有人反应过来,也要被我们围杀了。”切斯特纳此时心中的把握,又多了几分。而苏加卡内的预判,也惊人的符合这种情况。就像这条毒蛇说的那样,准备一些桐油,准没错。

进攻开始的很寻常,并没有什么奇兵突起的感觉。呐喊的诺曼人开始轰击寨墙和寨门,很快就拉开了进攻阵势,但是迎接那些睡梦中的斯拉夫人的,是数也数不清的火箭。而零散的兵营中,几个百人队的牛头人战士,狂暴地将这些斯拉夫重甲步兵从睡梦中砸死。成为肉泥的龙骑兵,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展现他们的机动性以及强悍的近战肉搏能力之前,就死的不能再死。而巴萨耶夫一开始甚至以为这只是一场梦,等到冲进房门内的十几个诺曼热士兵将他捅死在**的时候,他才突然发现,这竟然不是梦。

而那些早就绝对再敲诈一挥阿舍利.伊凡诺夫的千夫长们,内心突然浮现出一种后悔,他们忽然觉得,如果早早地退役回家,或许现在的这个时候,他们正在东部的某处庄园内,搂着他们的婆娘,好好地睡觉了吧?

五千多人的斯拉夫帝国军人,连真正形成的象征性反抗都没有。中央空地上的大量木头,更是燃烧的让人根本无法从间隔出来的兵营中冲出来,被活活烧死的人,足足有一两千人,哀号声一直没有停歇,而这些诺曼人的恶魔,则是像是嗜血的怪兽一样,在这些斯拉夫人的向导们面前,展现出了他们最恐怖的一面,或许从今往后,这些向导们只要听到诺曼人的军队来了,就会瑟瑟发抖。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些家伙,竟然是这样的嗜血残忍!

“一个都不准给我留下!没有活口!”切斯特纳的吼声和他的大砍刀一样的疯狂,几乎是一刀就能够砍死一个,并且是一刀两半,而苏加卡内,则真的像蝮蛇一般,安静如常,但是从战马上突然跳下来,一个人就脑袋搬家,或者喉咙被扎了一个对穿,军刺这种东西,杀人,实在是太简单了。

残暴的事情依然在发生和继续着,而那些准备逃跑的人,也陡然发现,只有身后的伊尔门湖,或许才是出路,于是在这个寒冷彻骨的深秋夜晚,这些衣衫褴褛的可怜虫们,跳入了冰冷刺骨的伊尔门湖,但是,点点涟漪,却将他们的身形暴露。而最残忍的是,诺曼人的强悍战士,将一罐又一罐的桐油扔在了房屋上,场地上,然后,向伊尔门湖扔了出去,一支支火箭射了出去,伊尔门湖的湖面被点燃,那些身影出现在了湖面上,迎接那些逃跑者的,是精准并且强悍的弓箭。

几乎是没有人可以撑到第三箭,必然身体僵硬,沉入湖底,如果说这样的人还能活下来,那么这种人活下来也是神明的意思。

但是看上去,神明不是很看重斯拉夫人的生存。

五千人,包括那些战马,就这样打成了筛子一般。慌乱中的战马被赶下了伊尔门湖,这些高档的极品战马,很快就因为突然冰冷的湖水,导致了抽筋,**中,淹死在了伊尔门湖的湖水中。这是一片罪恶的修罗场,而切斯特纳和苏加卡内,不过是履行责任的魔鬼。

那些西部军团的最后救命稻草军饷,悄无声息地被装上了马车。而拉动这些车子的领头牲口,则是那些百夫长的塔尔图战斗野牛,这些强壮的公牛拉着这些车子,在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之后,悄悄地消失在了夜色中。而随后,火势越来越大,整个密林的边缘,也开始燃烧,刮起来的西北风,则是让火焰开始向着东部燃烧。

“完成任务了,现在,得赶紧离开斯拉夫。”抹了一把身上的鲜血,切斯特纳低声说道。那些向导早就没有留下来的勇气,他们生怕这些来自诺曼大公国的魔鬼会杀人灭口,所以逃跑的一干二净,而事实上,切斯特纳确实想过这个念头,只是,他并没有打算这样做。泰格.豪斯大公曾经祝福过他,一定要让伊凡诺夫家族的人知道,他们这样的战士,是多么的嗜血,多么的恐怖,多么的……不可战胜!

“这一次,恐怕西部军团会让尼古拉斯一世发狂,但是,公国的东部边境,或许会有新的压力。如果尼古拉斯一世敢让他的西部军团祸水泼到我们身上,我一定要亲自将他的脑袋割下来。”苏加卡内将军刺收入鞘中,冷冷说道。

两个残忍的家伙,远远地看着这熊熊烈火,才压着队伍,消失在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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